成也高登，敗也高登——網絡作家育成之路

電影《壹獄壹世界：高登闊少踎監日記》正上映，電影原作小說《一獄一世界》初時只在高登上連載，及後出版成書，去年被蕭定一買下版權，改編成電影。由網絡小說改編成電影絕非新鮮事，這類網絡小說更不時攀上暢銷書籍榜首。網絡小說近年風靡各個年齡階層，其實高登只不過是一個平台，讓對文字有興趣的「巴打」、「絲打」可以發揮自己的小宇宙，能否出版成書都是其次。或者說是這個平台發掘了網絡作家，但他們——于日辰、張晨、沙士被壓是如何走出一條屬於他們的路？

｜記者：陳嘉碧、鄔燕雯｜

緣於興趣

三個不同時期的網絡作家甫開始在高登寫作，都並非以「出書」為目標，都是巧合之下展開寫作之路。

《十八歲的野比大雄》作者張晨走上「寫古」之路可謂無心插柳，他笑言「大學就嚟畢業，但無嘢做，又唔想讀書，於是在高登開始寫小說。香港正職寫嘢太難，為興趣則不同，作為興趣寫嘢更開心。在高登上，寫畀你係娛樂，你可以選擇買唔買。就算唔出書，都可以睇吓笑吓。」

《一獄一世界》作者于日辰（前名：小姓奴），也有相似的「寫古」經歷，「因為覺得其他人寫得唔係太好」，於是自己在高登動手，寫了不久便成為習慣。

而《天黑莫回頭》作者沙士被壓則指當初只是把寫網絡小說當成練筆而已，後來幸得出版商青睞。

突圍之道

高登每天的帖子數以百計，要在芸芸作品突圍而出是極之困難。沙士被壓和張晨對於網絡小說的突圍之道，不謀而合，都指書名或題目必須能吸引讀者的目光。

沙士被壓表示，題目或者書名跟人一樣都是「唔怕生壞命，最怕改壞名」，畢竟讀者在討論區也是憑感覺來找東西看，所以題目給他們第一印象，某程度就決定了看故事的人的多寡。但即使有一個「很爆很特別」的題目把他們騙了進來，內容無聊的話，讀者照樣會離開。至於題材，不一定要非常偏門或者嘩眾取寵，但起碼要有自己的獨特之處。內容切忌千篇一律，要有新意；但不需要過於刻意賣弄文筆。

而張晨則提到「快」的重要性。他表示，好的網絡小說最重要是「快」，主題要明快，書名起首就要有吸引人的重點字眼，例如「重甜」（即色情情節）等。之後開首數百字就要能吸引讀者，因為「在網絡世界畀人上一頁，就已經game over。」

于日辰則認為高登的最大特點是批判性強，高登仔「特別特別難服侍」，比較霸道；更指讀者是網絡作家的客人，「每日廿幾卅篇，唔好睇就沉落去」，所以要遷就讀者口味，「要寫佢哋鍾意睇嘅嘢。貿貿然出嚟就寫自己鍾意嘅嘢一定無人睇。」但亦指有時候也要多想讀者想知道什麼，「而唔係讀者鍾意咩就寫咩」。

沙士被壓則認為，寫作雖然偶而也會聽從讀者的意見，但大部份時間都應寫自己喜歡的東西。張晨表示亦會迎合讀者口味，因為畢竟是主流意見；但同時會保留自己的想法，不能老被讀者牽著鼻子走。

網絡小說大行其道，網絡作者摩肩接踵，反觀傳統作家的後起之輩卻寥寥可數。于日辰指傳統作家局限於自己世界，不懂得去改變自己的風格和創新，「完全無進步過，廿年都無，同香港一樣」。于日辰更認為，每個故事都要有不同的意義，都要試不同的題材。他直言自己是兼職寫作，相較傳統以寫作為生的作家，可以「輸得起」。

對於一個成名的作家，很少人會留意其成名之前的作品和努力。沙士被壓提到自己的優點是堅持，不會半途而廢。張晨表示他一直都有持續寫文，「現時嘅成功好多都係之前嘅累積。」他們二人都並不自傲自己成績，態度謙遜，也許這亦是另一個突圍之道。

高登討論區之所以歷久不衰，很大程度是用家互相的鼓勵和支持。沙士被壓提及他欣賞的《東莞的森林》作者向西村上春樹，指看完《東莞的森林》後才泛起在網上寫作的念頭。沙士被壓更指當初是向西村上春樹將其推介給出版社，方有出書的機會。

張晨表示當被追文時會倍感充滿動力；即使被罵，也認為讀者只是想他寫得更好而已，形容與讀者互動是開心的。

較早前《一獄一世界》在網上連載時，作者于日辰患病入院，無力完成高登連載，高登一眾「巴打」協力對實體書完成餘下連載部分，可想而之，高登讀者和作者之間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高登成就網絡作家

各家各施各法，在網絡世界大放異彩。然而，張晨指「香港人好少會花長時間去睇啲百萬字嘅巨著」，而當一個討論區中連載的小說，能夠變成電影的原作劇本，甚至在書展屢屢成為暢銷榜榜首，會發現這個討論區雖然存在於虛擬世界，但其影響力卻絕不只限於虛擬世界。可以說在高登，人人都是網絡作者；又或者，只剩下高登這個地方才可以成就作者。

不過，張晨坦言，香港網絡小說過分本土化，而香港人口只有七百萬，市場無法與台灣或內地比較。于日辰也認為，香港大部分網絡小說都是口語，其他地方的人看不懂，「流唔到出去是語言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