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人李時珍整合前人的經驗，編寫成中國藥物巨著《本草綱目》，但從動物角度看，給紀錄在案的，等同給地府判官寫上一筆，整個族群都給屠殺，例如補氣力的老虎骨、清熱毒的熊膽。時至今天，野外的東北虎、華南虎大概已經滅絕，只有動物園裡表演的小花貓，還有給束縛在籠裡抽膽汁的黑熊，日夜悲鳴。大概李時珍沒有想過多少野生動物因為所謂的藥用價值而犧牲。
還有象徵長壽的龜，本來可以樂享天年，但給《本草》記載﹕「龜首常藏向腹，能通任脈。故取其甲以補心、補血、皆以養陰。」縮頭龜竟代表了滋陰；也有解百毒的功能。記得小時候，二姊臉上長滿青春痘，沒有到皮膚科求診，唯有用民間食療。有天爸媽託人在大陸帶來數隻金錢龜，手起刀落的宰殺。那是我唯一飲過的龜湯，撇除恐佈感，也記得味道實在的甜美。相傳清朝太醫在《本草》的基礎上研發出龜苓膏，主要材料為梧州金錢龜，由於這龜是吃肉的，比草龜更有藥效。百年之後，金錢龜幾近絕種，幸好現在有了具規模的養殖場，這品種才得以存活下來。香港人保留了吃龜苓膏習慣，恭和堂、海天堂都是專門店，在大量機製下，相信龜的成份不多，但吃點甘草、土茯苓或許對身體有點益處。旺角有間食肆馳名龜苓膠，黑漆漆的一碗，濃烈的藥材味，最普通的也要＄60元，偶爾吃一碗，像喝涼茶一樣，解解體內的毒素。
為了滿足口腹，我們已經使動物受苦，要是沒有加以繁殖，濫殺野生動物，最終會破壞大自然，那就作孽更深。當年的龜湯，爸爸說其中有一隻眼看同類被宰，傷心流淚，所以不忍下刀，成為了寵物。除了魚肉，牠喜歡吃椰子味的餅乾，人龜相處融洽，是龜湯外的另一份味道。
《飲食香江》 ／圖文：林柏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