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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皇家喪禮記

來港讀書,對我這個正值貪玩好動年齡的人來說,假期多,絕對是其好處之一,中式、西式節日皆有假期可享。每逢長假,邀友外游,是緩衝壓力的好方法。今年復活節,去了期待已久的「微笑國度」—泰國。

高中時,曾在學校圖書館讀過泰國名著《四朝代》。因為這本書,對泰國一直存在莫名的好感,盼有朝一日能暢遊泰國,親生體驗新奇的異國風俗。時常幻想,自己漫步湄南河畔,聽著商販的吆喝,吃著帶著濃濃咖喱味的炒飯,沉浸在暹羅之戀中。而現實中的旅程的確沒令人失望,曼谷的確是片令人著迷的神奇土地。透過纏蔓在街道兩邊繁密的電線,是一整片藍天,陽光肆意的照耀著。熙熙攘攘的街道,亂中有序,按摩店,小吃攤,紋身店,水果檔,無一不讓人駐足。每一個角落,都讓人覺得那麼舒心,就連街上的野貓野狗,睡姿都因這個城市的映襯,顯得那麼妖嬈,嫵媚。到了夜晚,滿城流光溢彩的霓虹招牌更是添上了生動且絢爛的一筆,讓人流連,無法自拔的沉浸在縱情的歡愉之中。在我眼中,這是個白天雙手合十的微笑,夜晚撲朔迷離的喧囂的城市。

游曼谷,自然少不了參觀大皇宮。記得書中描述泰國的建築是「田園中升起的光輝的宮殿。」如今親眼得見,的確令人歎為觀止。路邊隨處可見的宮殿或佛塔,已是每處均雕刻細緻,攀壁的花朵,飛躍的屋簷,一切堪為天作,讓我對美名遠揚的曼谷大皇宮更是期待無限。

當天,為了能拍出最美的影像留念,我特地換上一條豔麗的紅藍黃三色相間的連身長裙。同行好友仿佛心有靈犀,翠綠色上衣,亮紫色短裙,賺足回頭率。兩人興致衝衝的跳上一輛的士:「The Grand Palace,please.」司機稍稍愣了一下,點了點頭。泰國人的英語水準,普遍來說,不敢恭維,這次溝通這麼順利,心裡暗想,今天的旅程開了個好頭,樂滋滋的。行車十幾分鐘後,漸漸嗅到氣氛有些怪異,街道上的人漸漸稀少,人們的穿著也由五彩繽紛變成全黑或全白,店家的吆喝聲也聽不到了,人與人之間似乎都不怎麼交談,不是低著頭,就是表情凝重。我正納悶時,車停了,零零星星幾個員警把守著前行的路口。司機轉過頭來,嘰嘰喳喳,滿嘴泰文,還一個勁搖頭,估計是讓我們下車,望望窗外,剛好一個指著正前方並寫著「THE GRAND PALACE」的路標映入眼簾,看來我們離大皇宮也不遠了,無奈,開始下車步行。

頂著烈日,我和朋友鬱悶的朝大皇宮方向走去,零散的「黑人」、「白人」漸漸變多起來。為裝鎮定,和朋友閒聊說笑起來,想緩和一下變低落的旅遊氣氛,但實在越走越不安,「難道泰國有什麼重要的人去世了嗎?」我問,大家大眼看小眼,一臉疑惑,突然,看到了路邊的一幅印有照片的宣傳橫條,定睛一看,原來是碧察叻達拉公主葬禮宣傳牌,頓時晴天霹靂般的腦袋一片空白。

皇家葬禮日,兩個人穿的大紅大紫,在葬禮會場附近大搖大擺,有說有笑。「我們會被民眾唾駡嗎?」「我們會被圍攻嗎?」「我們會被員警抓起來嗎?」泰國人民敬愛他們的皇室早有聽聞,如今我們兩個另類分子在他們眼裡,絕對是對皇室的褻瀆,十惡不赦,各種各樣的後果在我腦裡閃現,開始手心冒汗,頭皮發麻。異國他鄉舉目無親,這可如何是好。看看同伴僵硬的臉,知道她現在也一定六神無主。我弱弱問:「我們要回酒店嗎?這麼走下去好像不太安全。」沒想到她堅定的說:「就這麼回去?明天可就回香港了,都到大皇宮門口了,哪有不進去的道理。」我想想,也是,不想留下任何遺憾,就硬著頭皮前進吧。安全問題,隨機應變,見招拆招。泰國全民信佛,有佛教信仰的人,都內心純美,慈悲為懷,都說待人熱情是泰國人典型特性,因而以「微笑的國度」譽滿全球,相信我們也不會遇到什麼不測,只好這樣安慰自己,然後繼續前行。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現實如此,在得知今日是泰國公主葬禮後,察覺原本那些低頭走路滿臉沮喪的泰國人,現在似乎人人都在盯著我們。大皇宮雖近在咫尺,走到入口大門處卻還有一段距離,望著前方黑壓壓的一片,甚是心虛。但越是著急,越是找不到入口,不僅市民盯著我們,連街道旁每隔五米便有個一的員警也直勾勾的瞪著我們。都說有困難找員警,但此時此刻員警那正面的光芒蕩然無存,我看到的只是一個個忠誠的皇家衛士,將把一些有傷皇室威嚴的分子毫不留情的消滅。即使找不到路,也實在鼓不起上前詢問的勇氣。兩旁擦肩而過的行人,客氣的只是上下打量一下你,遇到有幾個老人,搖著頭,嘴裡念叨我聽不懂的泰語,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如果眼神能殺人,我想我早已死千次萬次了。

在泰國總能嘗到熱情的味道,面對這麼「大逆不道」的我們,依然有可愛的泰國人民伸出援手。就在我們迷茫,心虛,燥熱,百感交集的時候,突然沖上來一位大叔,用生硬的發音問,「Where are you going?」我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回答「Grand Palace」,於是他拉著我指著馬路對面的方向,「That way!That way!」道謝後,我們順著他指的方向走去,還沒等我緩過神來,大叔又追上來,氣喘吁吁的說:「Grand Palace,close.」雙手比了一個大大的叉在胸前。原來因為葬禮,大皇宮對外開放暫停一天。然後他又大喝一聲臥在人行道邊上的幾隻曬太陽的狗,讓它們躲閃開去,之後大叔又沖到車道上指揮起交通,示意司機停車讓我們過馬路,在指明乘坐的士的地點後,他才放心的走開。一切都在驚訝中,讓我們來不及反應,只知道一個勁的雙手合十說謝謝。

泰國人民的熱情簡直比這般炙熱的陽光還要火辣,直射心底,只需一個瞬間,沒有人不會愛上泰國。愛極了泰國人民,善良,淳樸,熱情,所有的一切。再來曼谷,不需要理由,更何況連大皇宮都還沒參觀。

/ 顏晴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