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觀察專欄

不能遺忘

四月二十九日,江蘇蘇州郊外一個叫靈巖山的小山坡上下,據說有二百名制服警察,另外還有一些便衣。這些警察是來守一個墓的,也是來打那些敢於去掃墓者的,當日傳說有近百掃墓者因之受傷。

在今天這樣的時代,還如此的「守墓」,又如此的阻擋和毆打掃墓者,當然很怪異。但說了那是誰的墓,也許就不會詫異了,那是林昭的墓。

四十六年前的四月二十九日,一位叫林昭的女子,被上海當局給殺掉。後來居然以精神病為由予以平反,再後來又撤銷精神病,予以「徹底平反」。在其後多年來,被「徹底平反」的林昭,不僅沒有被人遺忘,反而遙相紀念者日眾,同時又被官府定為敏感人物。

林昭今天被認定如此的敏感,又有如此多的民眾記得她,是因為她生前所為和身後之議,都相當的不尋常。

就林昭生前諸事而言,首先是她在那場著名的反右運動中,表現突出,包括支持北大學生大字報等,就此被劃為右派,其後又被認定犯下「陰謀推翻人民民主專政罪」、「反革命罪」,一九六零年被長期關押於上海提籃橋監獄。林昭在獄中,受盡非人待遇,包括曾被反銬四百八十四天。

一九六八年四月二十九日,林昭被上海當局秘密槍決,之後除兩次平反,當局從未正式公布判處林昭死刑的真實罪名。從被秘密槍決到今天,當局從未正式公布過判處林昭死刑的原因。而林昭父親,在女兒被捕一個月後服藥自殺,林昭母親則精神失常,後因醫院拒絕醫治,一九七七年在上海外灘自殺。

沒有疑問的是,林昭絕對是追求真理的人,而判決和殺害林昭的人,絕對是因政治而瘋狂的殺人犯。也因此,林昭不能被遺忘。

《北京觀察》    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