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特寫專訪

【人物特寫】資深配音員黃啟明: 喜歡配音更要尊重配音

︱記者:張嘉倩、梁沛瑩︱

黃啟明是知名資深配音員和配音領班,配音國際製作有限公司創辦人之一。30多年來,他用聲音演出過數百部電影、電視劇、廣告片和其他商業作品,近年較重要的作品是聲演日本動畫《海賊王》電視版和電影版裏的烏索普。30多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忘保養聲音,並且把握每一個機會去學習和練習,為的是要「做好」配音。

保養聲帶

配音工作要求配音員時刻保持聲帶和喉部的健康,以最佳狀態演繹不同的角色,以及完成各種配音任務,滿足客戶的要求。為了保養聲帶,黃啟明花了不少心思,例如飲水時注意溫度不能太熱或者太泠,少吃辛辣刺激的食物,不能多吃甜食,因為甜食會「封喉」。他認為自律地保養聲音和身體,是配音員應有的責任。

除了這一責任外,黃啟明認為配音員也要尊重配音。「喜歡配音,因此更要尊重配音。尊重配音,就要做好配音。」為了「做好」配音,他表示會盡力演好每一個角色。

但這裏出現一個矛盾點:配音員一方面要保養一把好聲音,但有時候盡力配音或會傷害聲帶。出於對配音的尊重,黃啟明往往選擇以作品為先。

他說,遇上打鬥、大哭大笑甚至大叫的劇情,配音員需要放聲演繹,為了戲劇效果就須豁出去。如果劇情需要「嗌破喉嚨」,他會 「嗌破喉嚨」地演出,不會為保留餘力去犧牲戲劇效果,而事後他會好好養聲,讓聲帶恢復。他指出,平日努力保養聲帶就是為了有最佳的演出,若為了「錫身」而犧牲戲劇效果是本末倒置,為了作品而全力以赴是配音員的專業態度。

由報讀配音班開始

黃啟明20多歲開始接觸配音工作。當年他在報社工作,有同事讚賞他的聲音,讓他發現自己有這份好特質,於是報讀配音班。經歷了數年斷斷續續的進修和練習,他對配音的興趣和熱情愈來愈大。其間雖然轉了工,也曾創業經營涷肉店,但他不忘在工作中發掘機會去學習,例如在涷肉店時會留意不同顧客說話時的語氣和特質,增強自己對配音的觸覺。

後來,他輾轉得到進入澳門電視當配音員的機會。前輩指導和實戰經驗使他進步了不少,激發他更有熱情地主動尋找學習資源。他研讀戲劇書籍,增進對演技的了解,同時努力磨練發聲技巧,繼而得到亞洲電視工作的機會。雖然同時效力於兩間電視台,但當時還是新人的他並非每天都有配音工作,他便利用工餘時間去接觸其他後期製作,這段經歷讓他累積了不同的知識,為日後創辦配音制作公司建立根基。

曾因表現差被撤換

黃啟明在配音路上碰過不少挫折,入行初期被前輩批評口齒不清,甚至因演繹未達要求而被易角。有一次他需要配出被爆炸炸傷的反應聲,可惜試了許多次也不能令導配(即配音導演)滿意,最後被其他配音員替代。面對挫敗的他在作品播出後,選擇虛心聆聽替換他的配音員如何演繹那個反應,努力尋求改善的方法。他以實際的行動和努力去回應前輩們的指教,也感恩自己得到前輩的批評。

他指出,正因為有人願意罵自己,才能知道自己的不足,再對症下藥改正。正因為當日被批評說話不清和有懶音,今天才可以憑咬字清晰而勝任不同的配音工作。人若找到自己喜歡的或熱衷的事,很應該懷着熱情和堅持去做,多嘗試和見識新事物,不需要害怕失敗或者浪費時間,因為每一次失敗和學習都有其價值。

全天候觀摩學習

學習配音很講求恒常的練習,黃啟明則更把練習融入生活之中,例如看電影和電視劇時會留意字幕和演員的聲音運用,分析他們的情緒演繹,也不忘練習「數口」,即數着人物有多少個說話的口形。有時候,他的母親會忍不住問他為甚麼一直喃喃自語。

他每天都抽時間去鑽研配音,趁家中沒有人就自己唸對白,並着重練習反應聲。有人以為他的自律是靠意志力,事實上他沒有視練習為刻苦的工作,而是視為有樂趣的習慣,享受着練習配音的時刻。

創建配音製作公司

黃啟明的成長經歷和堅持不斷學習的心態,不但塑造了他在工作上待人接物的方式,也支撐他成功創建配音製作公司。

在工作上,他認為同事之間需要互相尊重和懂得欣賞別人,大家才能夠融洽相處。對於新人,他知道他們對配音工作的性質不太了解,遇到困難時容易懷疑自己。因此,他會欣賞他們的優點,以稱讚的方式去鼓勵他們。他認為讚美能夠增加別人的自信心而使其進步,因為他也是受到別人的稱讚和提攜,才能踏入配音這個行業。 

黃啟明不滿足於個人在配音事業上的發展,他要做出更大的成就,於是和拍檔創辦配音製作公司。他的創業之路並非一帆風順,但他能夠從失敗中汲取教訓,這是他走得更遠的關鍵。他共有三次創業經驗,第一次開涷肉店,第二次是影音制作公司,第三次才是營運至今的配音製作公司。第一次創業時,他與其他投資者原本決定開麵包店,但當準備的工作差不多完成時,麵包師傅卻中途請辭,開麵包店的計劃被迫中斷,之後改為賣凍肉,但凍肉店最後以失敗告終。這讓他明白到若要經管好一盤生意,最好要了解生意的每個環節,並要身兼多職,做事不假手於人,這樣才可以把風險盡量控制於自己手中。這一認知體現在他創辦配音製作公司的過程中。

學會信賴同事

在創建公司時,他除了親自把裝修工作交託給可信賴的師傅外,更親手設計錄音室的格局。他不但參考其他公司的設計,還翻書充實相關知識,然後畫出圖則。多年來,他親自領導公司各項大小事務,由日常的財政會計和行政管理,到「跟場」監督配音,以至培訓新配音員,他都參與其中。

慢慢地,他發現自己親身處理的事務畢竟有限,於是學習和同事分工合作,互相信任。例如,過去他會親自「跟場」監督配音,但後來改為預先和配音員一起與客戶協商各項細節,增加彼此的信任,確保就算自己不在現場監督,作品的質素也能達到客戶的要求。今天,黃啟明仍然重視親力親為,但更注重團隊的互相信賴。

傳承粵語配音

黃啟明尊重配音,數十年來持續練習並虛心學習,一步步累積實力和經驗,做出驕人的事業成就。他下一個目標是要傳承香港配音技藝和文化。目前他已開班教授配音知識,希望能夠讓更多人認識粵語配音,為這個行業能持續發展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