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校園新聞採訪與寫作

《馬尼拉今日標準報》錯誤引述菲律賓發言人指梁振英已同意放下人質事件

行政長官梁振英於2013年10月曾與菲律賓總統阿基諾三世在印尼峇尼會面,談及人質事件的處理。2013年10月9日《馬尼拉今日標準報(Manila Standard Today)》引述菲律賓總統府發言人陳顯達指,總統阿基諾三世稱與香港特首梁振英會面時,雙方同意「放下」(put behind)人質事件。翌日該報又報導指,菲總統府於同日稱,中國要求菲方就人質事件與香港修補關係是「太遲」(too late),因為梁振英及菲律賓雙方亦已同意要「放下」事件。
香港多份報章亦有轉載該報導,引來極大迴響,指摘梁振英出賣事件死者及不顧倖存者利益,直至特首辦於10月11日發聲明批評菲律賓傳媒的報道斷章取義,菲總統府發言人陳顯達亦於同日回應指該報章錯誤引述其說話,表示並無對傳媒說到「放下事件」,而是說「香港行政長官指雙方會面令事件有一點進展」;而「太遲」之說並非指中方申訴太遲,是指中國外交部發言人闡述人質事件立場時雙方已會面,因此「聲明是遲來的」。菲律賓政府於10月12日更發出聲明指責有關報導錯誤,澄清雙方立場應為雙方要繼續有關工作令事件「最終可放下」。
新聞講求最重要的是報導內容的真實性、準確性、公平性、客觀性等,傳媒是大眾傳播的責任者,媒體有很大影響力,因此新聞內容附合以上提到的條件只是基本要求,但此次《馬尼拉今日標準報》明顯無法達到以上條件,因此顯然是犯了新聞道德方面的錯誤。以下將會逐點探討及提出建議。

1. 真實性
事實上,《馬尼拉今日標準報》以外的其他菲律賓傳媒並無引述菲律賓發言人指「雙方已經同意將人質事件放下」。因此該報將發言人沒說過的話當成事實般報導,是錯誤引述導致了報導失實,犯了新聞道德中的大錯。

真實性是新聞的生命和前提,只有真實的報導內容才算是新聞,我們不容許新聞中有半點虛假成份。為了保證新聞報導的真確性,新聞工作者必須堅持不懈地捍衛真實性的原則,因此求真是新聞中重要的一環。著名新聞學學者Jay Black指出,新聞工作者處理新聞時首三項要遵守的事項中第一項便是要「seek truth」,求真精神在新聞工作是必需的。

如果一個記者有求真精神,在編採期間及寫稿時遇到任何不清楚或質疑的地方時應立即求證清楚,事件中的消息來源只有菲總統府發言人,我相信《馬尼拉今日標準報》記者根本沒有小心處理新聞,沒在存疑時向發言人查詢,才鬧出這樣的低級「誤解受訪者說話」的錯誤,因為這種錯誤只須向唯一消息來源簡單問一句便能發現,真相便能水落石出。

再者,如未能肯定報導全無問題時,應抽起報導直到疑點得以解決為止,而不是不了了之,更容許翌日再刊出另一條稿亦同樣誤解發言人意思。媒體報導出錯後不認不道歉,只會令問題進一步惡化,逼得香港及菲律賓政府都發表澄清聲明。其實,唯有有面對真相、勇於認錯和盡快解決問題,才能挽救媒體的公信力。

2. 準確性
準確性與真實性是互相有關的,如新聞內容中的有誤差是準確性出現問題,即使不是刻意作新聞亦會影響到新聞的真實性,因為雖然報導包含真相,但不是整份報導都是真相。事件中《馬尼拉今日標準報》將「香港行政長官指雙方會面令事件有一點進展」變成「梁振英已同意放下人質事件」;還有將「北京的聲明是遲來的」變成「要求菲方就人質事件與香港修補關係太遲因為雙方已達成共識」。這兩項誤解令報導變得失去準確性,斷章取義令內容完全不準確,亦嚴重影響到新聞的真實性。

新聞的準確性取決於新聞工作者的認真程度,《馬尼拉今日標準報》記者聽完發言人一番話沒有小心理解當中意思,才會未能準確覆述其意思,某程度上該名記者的認真程度。很多時記者在訪問時都會錄音,如果這名記者亦有,大可簡單聽回錄音便能避免錯誤,犯下可以避免的錯誤反映了記者得過且過的態度。如真的沒有錄音,如上文提過簡單向發言人求證便可以了。

新聞的準確度很重要,記者錯聽錯報有損報章公信力,2013年年初《蘋果日報》記者將林奮強說的「我完全『唔』係歧視新移民」聽成「我完全係歧視新移民」,更於頭版作報導,其總編張劍虹其後承認錯誤向林奮強道歉。張劍虹強調「絕對不是作新聞,是記者聽不清楚、不小心」,雖然不是刻意作假,但無可否認此事已影響了《蘋果日報》的公信力,在2014年1月2日中大做的報章公信力調查中排名大跌至第十七位,可能亦與此事有關。公信力是所有的新聞媒體的重要資產,由《蘋果日報》的例子可見,新聞工作者時刻都不可以掉以輕心,《馬尼拉今日標準報》此次犯錯受到菲港兩地政府譴責,必定大大降低了其公信力。

再者,傳播媒體的社會作用是向大眾提供資訊及教育功能,大眾會直接視媒體所報的事情為事實及其全部,欠存疑態度。因此如錯誤不被更正,傳媒誤判足以影響大眾的錯覺,以致影響兩國關係亦絕不誇張。

3. 公平性及客觀性
傳媒報導新聞時應保持公平及客觀,要公平公正地對新聞作出處理,不能帶有主觀成份、偏見、偏私或被他人影響。《星島日報》引述本港政府消息人士表示,「單是阿基諾三世與梁振英會面後,菲傳媒的各種不同手法與報導,予人匪夷所思之感,是正在反映菲政府內對事件存在不同的意見」。我們不禁懷疑,那麼《馬尼拉今日標準報》有意無意扭曲菲方發言人的意思,是否出於其主觀希望或偏見?是有心或無意,是否因為受某方菲政府內意見的影響?這方面我們無法考證。

但是,在處理如此敏感的新聞又明知香港傳媒會加以轉載時,菲律賓傳媒應該更小心保持公平及客觀性,避免被人質疑。
總結
媒體對社會的影響很大,就是次《馬尼拉今日標準報》的報導而言,一句話的誤解足以影響兩地外交關係,絕對不容忽視。
在新聞道德中,為公眾提供真實準確的資訊是新聞工作者的基本責任,當然亦要保持客觀公平。因此,記者有責任確保報導內容是真相的全部;另一方面,編輯如發現有任何奇異之處應立即叫記者進行查證,多方合作仔細看看報導內容有沒有出現問題或「甩漏」。假若記者和編輯都沒有盡力履行其職責,損害媒體公信力之餘,亦可能有其他更嚴重的後果。

參考資料:
1. 《信報財經新聞》國際點評 – 傳媒產生錯覺可大可小(凌劍)
2. 相關報導(於後頁附上)
相關報導:
星島日報
A06 | 政治 2013-10-13
菲發聲明澄清 振英獲平反 指責報道錯誤 應為「最終放下」

菲律賓政府昨日發出聲明指,菲律賓傳媒早 前引述總統阿奎諾三世與特首梁振英會面時,有關同意「放下」馬尼拉人質事件有不正確的地方。聲明又指阿奎諾三世的「放下」原意是指雙方要繼續有關工作,令 事件最終可以「放下」。特首辦聲明則指菲律賓政府作出澄清,引證特首辦前日發表的聲明,指有關報道斷章取義。港府消息表示,今次菲律賓政府的澄清起碼令港 府得到「初步平反」,但強調前路仍是很艱巨。
菲律賓傳媒早前報道指,特首梁振英和菲總統阿奎諾三世在印尼峇尼的會面中,雙方同意放下三年前的馬尼拉人質事件,被港府前日發聲明指責其斷章取義。特首梁振英在會見人質事件死者家屬和傷者後,更強調「絕不存在將事件放下」。
  菲律賓政府昨日在政府官方網頁旋即發表聲明,指責《馬尼拉今日標準報(ManilaStandardToday)》周四報道引述菲總統府發言人陳顯達指,阿奎諾三世和梁振英均已同意放下人質事件是錯誤報道,指陳顯達說的是「香港特首認為『這是前進了一小步』」。
  聲明又解釋,阿奎諾三世在會後對菲傳媒說「我們正努力把這事放下(we are working to put that behind us)」,當中「put behind」的意思不是要忘記或放下事件,而是雙方要繼續有關工作,令事件最終可以「放下」。
反映政府內存不同意見
  特首辦的聲明指,菲政府的澄清引證特首辦前日的聲明,指有關報道斷章取義。政府消息人士表示,菲政府的澄清最起碼令港府得到「初步平反」,但預計前路仍很艱巨,因為單是阿奎諾與梁振英會面後,菲傳媒的各種不同手法與報道,已予人匪夷所思之感,而這亦多少反映政府內對事件存在不同的意見,可以預見前路將是艱巨。港府內部認為菲政府今次之所以作出澄清,除了因為中央壓力,亦因香港民情有關。
  中大政治與行政學系高級講師蔡子強認為,菲方由起初愛理不理至現在有所進展,大前提是北京都已就事件表態,要求菲方嚴肅處理,令菲律賓感受到壓力。但就今次的菲政府聲明,蔡子強相信菲律賓方面是因應港方的要求而發出澄清聲明。
   另外,公民黨立法會議員陳家洛上周五致函立法會主席曾鈺成,要求在周三的立法會大會上就港府處理馬尼拉人質事件的手法進行休會辯論,曾鈺成昨指已收到有 關通知,但《議事規則》要求須先在周五的內會討論並獲通過,才能在周三的大會上進行有關休會辯論,預料趕不及在未來的大會上處理。陳家洛已改為向內會提出 動議,期望在下周三大會能辯論事件。
記者 :梁詠斯

星島日報
A04 | 要聞 2013-10-12
菲總統發言人:報章錯誤引述

  特首辦發聲明批評菲律賓傳媒的報道斷章取義,該報道稱是引述菲律賓總統府發言人陳顯達(見圖)指,特首梁振英與菲總統阿奎諾三世在會面中,同意放下人質事件,但陳顯達回覆本報查詢時,強調自己並無對菲律賓傳媒說到「放下事件」,而是對菲傳媒轉述「香港特首指雙方會面令事件有一點進展」。
   梁振英被指已同意放下人質事件,爭議源自菲律賓報章《馬尼拉今日標準報》(《Manila Standard Today》)引述菲律賓總統府發言人陳顯達指,中國要求菲律賓嚴肅處理香港人質事件的申訴「太遲(too late)」,因阿奎諾三世與梁振英會面時,雙方已同意「放下人質事件」(put them behind)。
無說「放下事件」
  本報記者 向陳顯達查詢梁振英與阿奎諾會面的細節,陳顯達回覆本報指,自己並無對菲律賓傳媒說到「放下事件」,而是對菲傳媒轉述「香港特首指雙方會面令事件有一點進展」。而「太遲」之說並非指中方申訴太遲,是指中國外交部發言人闡述人質事件立場時,阿奎諾已與梁振英會面,「因此,聲明是遲來的。」
  至於會面細節,陳顯達指沒有出席會面,着本報向有份陪同阿奎諾與梁振英會面的新聞官Ricky Carandang查詢,但至截稿前,Carandang並未回覆。
  事實上,除了《馬尼拉今日標準報》,其他菲律賓傳媒並無引述陳顯達指「梁振英與阿奎諾同意將事件放下」。根據菲律賓全國電視台ABS-CBN和《菲律賓每日詢問報》報道,阿奎諾曾在峇里對菲律賓傳媒表示,「我們正努力將事件放下,我感受到對方(梁振英)真的很有誠意解決事件。」
  此外,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昨回應指,無法確認菲方有否用到「太遲」的字眼,需進一步了解。她重申,總理李克強已向菲方表達中央對事件的關注,指人質事件牽動中國人,尤其是港人的感情,希望菲方再度重視和嚴肅對待,盡快妥善合理解決。記者 勞顯亮

明報
A04 | 港聞 2013-10-11
菲報引述總統 聲言梁同意放下事件

菲律賓報章《Manila StandardToday》周三報道,總統阿基諾三世聲稱,與香港特首梁振英會面時,雙方同意要採取步驟「放下」(put behind)人質事件。報道稱,阿基諾三世已按梁的要求,同意安排與生還者及受害家庭對話。
至昨日,該報又報道,菲總統府周三稱,中國要求菲方就人質事件與香港修補關係是「太遲」(too late),報道指梁振英日前在印尼與阿基諾三世會面時,雙方已同意要「放下」事件。本報於截稿前未能聯絡特首辦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