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觀點觀影感言

《長安的荔枝》:沉舟莫救的距離

杜牧詩言:「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兩句詩語掀起歷代長安荔枝鮮來自嶺南還是巴蜀之謎疑爭議;兩句也展開了從小說《長安的荔枝》到電影《長安的荔枝》之故事。兩者同名,卻有著微炒之大不同。電影版本以說故事為基本,小說則以一種猜想為要,到底沉舟莫救,還是找出目的地之距離為要。

小說《長安的荔枝》之作者是馬伯庸,據說其因為于賡哲一篇講述長安的荔枝從嶺南來之文章,進而觸發其創作《長安的荔枝》之靈感,其時2016年。但作者自己所其源自一篇名為《顯微鏡下的大》;至於主角李德善之名字,則來自敦煌寫經,武則天其時之上林署同樣有名有姓之李德善,如是借到天寶年代來。《長安的荔枝》這篇中篇小說於2021年首發《收穫》之春卷。作者在第二章已設定全文之主題,即沉舟莫救,及其找出目的地之距離。第二章開首便說道:沉舟莫救,不如及早放棄;事情無可挽救,不如讓其既倒來止損,才是上策。同章末寫著一句:「就算失,我也想知道,自己倒在距離終點多遠的地方。」以上數句所設立之主題似乎建構著全書之主旨,就是一份做事之精神;這種矛盾就是《長安的荔枝》主角對於收到聖令,轉運嶺南荔枝鮮至長安之任務之困。當時而言,荔枝三日生變,根本無法三天便從嶺南策進長安以送上荔枝鮮。 這是不可能之任務,一則成,不則死,這便是主角之困局與矛盾。

電影《長安的荔枝》之情節大底跟原著相若,但細微見異,諸見嶺南經略官兵擬活捉主角,其間主角發現了運送之關鍵要訣,其跟小說之寫作不同。小說寫道者是主角跟荔枝姐一席話來啟發,進而發現關鍵要訣。關鍵就是連果帶幹一起運送,荔枝保存期可以延長不少。小說中亦提到遠於漢和帝,已曾記載當時有嶺南進貢荔枝,但「真正進貢」,自然可以舉國之力來完成:其記載:「十里一置,五里一侯,奔騰險阻,死者繼路。」換成了主角之處境,根本不同層次,他孤軍奮戰,奈何獨力難支。

當然所見不同者也不少,諸如林邑奴之死和背叛;魚朝恩之登場;嶺南趙辛民之追補等等;然而,最大的不同其實是高力士呢。

無論不同者如何如何,電影總以一種起承轉合之佈局來設置情節,關鍵是事情和人物,均佈局亦見合理,節奏有度,也是典型之處理。作為一種電影之語言,水準之上。小說和電影表述手法不同,但作為一種敘事者,兩者均有著一種對天地之境喻,以《長安的荔枝》而,電影說好了故事,但欠了一種境喻之層次,但小說則建立一種命題,這就是沉舟莫救與目的地之距離。

如上述,小說提到漢和帝轉運之法,無論電影還是小說,最終亦在故事以這種方法,以完美情節來完成,原來不可能之任務,十一天路程、逾萬人擔當、31020貫度支成本,還有25700貫之下欄油水;孤軍當然不成,但傾國之力則大不同,「上下齊心」,算不上水到渠成,但卻是上上可行之法。如果打從伊始,便是一種「國」之任務,原來故事即可作罷,也無從啟齒;因為,大家原來白忙了一場;正如電影主角跟襄助之嶺南商人之疚歉,沒法兌現自己的承諾,讓商人白忙了一場。

香港樹仁大學新聞與傳播學系林援森博士
影評人

(筆者提供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