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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母親》:311‧故鄉‧家之重建

日劇《成為母親》(母になる)剛播完結局編,這是一部有關一個家庭的故事。對,這是一個有關日本家庭如何重建家庭關係的故事,一宗綁架案、一位陌生兒子、兩個互不相識的母親,加上一個夫家群體,他們如何在傷痕上的治癒過來,並獲得重生。

《成為母親》由澤尻英龍華主演,還有小池榮子。故事主角柏崎結衣(澤尻英龍華)原本遇上一段完美卻偶然的愛情,然後結婚生子,過着幸福日子。但是,忽然禍從天降,3歲兒子突遭綁架,一切再不一樣。結衣崩潰,更決然離婚。9年後,母子卻偶然重逢;結果,故事切入結衣和形同陌路人的兒子,還有收養兒子母親門倉麻子(小池榮子),還有結衣的丈夫,他結成一張關羅網,但同時亦重新建立他們的新關係。

這個故事最有趣者乃一個家之重建。同類的情節,有關兒女遭「綁架」,跟著平生不相識的偶然母親,過著一段有血有肉的親情生活,聽來似曾相識。過去五個年頭,有兩部同類影視的作品,包括《Mother》(2010)(マザー)和《第八日的蟬》(映話版2011)。其跟《成為母親》有著不同的根本命題,《成為母親》的家是紥實的;《Mother》和《第八日的蟬》所建構者,則是一段漂浮卻刻骨銘心的母系的親情。

《Mother》(2010)(マザー),由松雪泰子和山本耕史主演。松雪泰子主演一位小學教師鈴原奈緒。她原來是大學觀鳥研究所研究員,但缺少經費而關閉。奈緒其後當了一位小學教師。她發現了一位學生道木憐南(蘆田愛菜),遭到母親虐待,她竟衝動地帶同憐南逃亡。奈緒沒有家,但有了憐南,奈緒有了一個漂浮的家。

至於《第八日的蟬》(2011),該片由井上真央和永作博美主演,改編自日本作家角田光代同名小說,其早於2010年改編成電視劇,電影版於2011年公映。電影版故事講述希和子懷孕,其情夫秋山要求希和子墮胎。希和子因墮胎以致無法再懷孕。希和子於某一天看見秋山女兒,她抱走了她,又取名薰,私有薰並撫養她。她們同樣過著一段逃亡的生活,同樣有了一個漂浮的家。

這一回《成為母親》卻不同了,故事前設同樣是一位母親帶走自己的親骨肉,同樣是二人有了一個漂浮的家,但這是故事的時距設定和背景,背景基本成為過去。故事焦點是兒子回到自己的真正的家,他重新認識生母和生父,同時重塑與養母的關係,還有他與父系家庭之關係。《Mother》和《第八日的蟬》走向虛無,但《成為母親》卻是一次重生且實在的經歷的故事,前兩者是單身身庭所呈現的無助感,後者則是一個傳統家庭的群族化的呈現。

日本京都大學橘木俊詔表示,日本過去近三十年來一直轉向個人社會,其造成單身家庭 的現象的普遍化。日本受到美國列根時期的新自由主義所影響,從八十年代開始一直從群體社會轉向個人社會,但個人社會之路並不平坦。但在美國新自由主義的影響,日本被能力主義、成果主義和自我責任所影響,其成為職場和生活的基本要求,但日本社會和國民其實未能消化。可是,消費社會卻在日本不斷地發展起來 。如是兩者成為日本社會差別化和矛盾的現象。

同時,日本同期亦面對經濟大迷失,國民漸漸地失去自信,社會變得虛無化 。但更大打擊者,乃日本迷失十年的當兒,中國則於九十年代末全面崛起,日本社會和國民,至少政治管理層無法在心理上接受中國強大的現實。2009年至2011年間,中國的國內生產值正式超逾日本,日本媒介一般對中國優勢採取冷處理的方式,不聞不問,正如報道旅遊活動,永遠沒有中國旅客的份兒 。日本面對如斯局面,只有一個選項,就是美國。

美國麻省理工學院薩繆爾斯(R. Samuels)指示,311大地震在政治上強化了美日同盟 。這年是2011年。但同時有輿論不全認同薩繆爾斯的觀點;他們認為311大地震全面改變了日本對政治前景的看法,未來可以有更多選項。正如蓮舫言道,日本不用永遠第一。日本對中國與其漸行漸遠,不如理解成一種舊觀念正在瓦解,新的方式正在建構著。針對中國話題,日本社會不再掩耳盜鈴,直接面對中國話題,黑木美沙在日劇中會飾演中國暴富的情婦,冒生命之險替他誕下兒子;坊間有關中國暴買的現象不再迴避,甚至有專書討論。所有改變也包括日本人對家庭觀念的回歸。

日本作家久田惠認為,311正在改變了日本的家庭觀念。自311後,60%日本人認為家庭關係更重要 。同時,他們重新思考故鄉,沒有故鄉,便沒法找尋一個家,家的重要性正在重新定義。

《Mother》和《第八日的蟬》可以理解成為311前的家之思考方式,其質疑生活、愛和家的意義。但《成為母親》則大不同。《成為母親》從伊始便說明各人如何努力重建一個家,甚至要讓陌生的養母也要找到自己的家。

日本家庭有兩個,一是父親的家和母親的家 。但現實中兒女們只言道母親的家,因為他們在家只看到母親,父親永遠在工作。但《成為母親》則不同,其選擇了父親的家為主場景,父親更回到家中工作,父親透過活動重建父子關係。《成為母親》故事主線母親與養女的設定,不如《Mother》和《第八日的蟬》;可是副線正是奶奶與養女的關係的設定,這位養女更為陌生養母帶來新生活,好不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