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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無明》:江山代有人才出

《一念無明》是一部值得欣賞的作品。但如果拍得更沉穩內斂,或者成為完美的經典作品。本片的起點是很好的,也看到作者心存善意。再者,他們年紀輕輕,寫出這樣的劇本,其實十分了不起。但作為一位中年人,自己看見者卻是事件的一面,每一格都有一點點過量或放大。

新晉導演黃進和編劇陳楚珩,表現十分好。看來監製趙崇基和麥曦茵也應記一功。自己看畢作品以後第一份印象是「江山代有一才出」,希望他們日後可以更光更亮。這樣細膩的劇本出自這樣年輕的作者手上,其實不簡單。自己相信他們必定有所經歷,否則如李碧華所言,天涯只有過來人才明白。但亦因為明白天涯,因為都是過來人,才以為劇本若以細膩作為前設的話,其應該寫出世情的兩頭。

電影中的角色,當中每一位演員表現均十分出色,包括黃世東(余文樂)、黃大海(曾志偉)、呂婉蓉(金燕玲)等。技術上而言,拍攝和演員已做到水平以上。因此,本人擬針對劇本提出一些看法。但劇本本身其實已是十分好的,但跟完美卻差一步之遙。

首先,故事設定為一個精神病人的故事,以一個破碎家庭為背景。家庭是不是成為這位精神病人的因果設定。精神病人似乎受到很大壓力,胃口奔馳之餘,還要照顧媽媽。弟弟和父親都「逃跑」了,餘下他一人獨力照料媽媽,好不容易。但他其實也是不負責,借錢炒輪,結婚在即,沒有想到未婚妻,結果自己入了醫院,留下一筆又一筆債務予未婚妻;他照顧媽媽,其實心裡滿腹怒言。他的媽媽如是,這家中的所有人都是不負責任之輩。如果一念無明是本片的主題,他們所經歷者不過一種因果而已。

另外,本片對精神病之說明和立論,自己以為未夠兩面多元。首先,作品一次又一次說明,把病人送回醫院是不負責任。大海說:「不是所有東西都可以外判。」自己個人經歷和所見,有時把需要的病人送回醫院,才是上上策。因為精神病人的行為往往是無法挽回,不是愛心兩個字來說明,結果往往是人命關天。因此,不負責任者是他們送進醫院後,一切事不關己,這是才是問題,問題不是醫院本身。

電影亦似乎在譏笑所有病人支持組織,某程度而言,他們的存在亦見意義,不能一言到底,立案說明。至少大海也在一個組織聚會中得到發泄和開解。同時,今天我們還是以「用心感受」呼籲云云,是否不合時宜。這些說明跟三十年前我們年輕時沒有兩樣。然而,旁人對他們之憂心,卻是一種現寫的意義,正如大海的同屋太太,擔心兒子要求他們搬走,難道「一語道破」他們不能關懷他們,事件便可以解決。針對當下世情,「用心感受」似乎有點不合時宜,因為正如上述,精神病不是傷風感冒,病人自己或許不在意,但家人感受才是最深,人情和現實,難道以為可以讓所有世人,都成為善良的人,這是自欺欺人的想法。再者,電影亦說明不進醫院問題所在;但是,黃世東離開醫院後,就是不肯吃藥。他根本沒有自理能力,根本沒有想到別人,如是教人如何安心,難道只會怪責同屋太太不夠愛心,如何沒有同理心。其實,世東本身就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

電影中有兩場戲碼十分出色。余文樂在街上狂奔,這是一場讓人沒法自己的戲碼,爆發力很好。另外,世東跟媽媽抹腳一場戲,同樣是十分出色。但抹得太多太久。筆者忽爾想起關錦鵬的《地下情》,同樣有一幕相若的場口,同樣地看了,忘不了。

本人以為這部電影最出色的地方,乃故事最終沒有發生悲劇,結尾一陣緊張上回到平淡,然後淡淡然收結作品,十分優美動人。世界應該從美好出發。